快递哥你有工伤保险吗？过劳、职业病不容小觑丨行业观察

      对电商和消费者而言， 年底两个月煞是热闹， “双11” 狂欢节刚过， “双12” 购物节又接踵而至。 随着冷空气席卷全国， 快递员、 外卖员———

    这些 “城市骑手” 虽称谓不同， 却同样冒着严寒， 穿梭在大街小巷。 然而， 在这繁忙的景象背后却暗藏工伤隐忧。 目前， 快递、 外卖行业从业人员

    参加工伤保险现状如何？ 在经济新业态的成长过程中， 获取最大利润与保障员工权益的天平又该如何摆正？ 近日， 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

    01加盟网点成工伤争议重灾区

    “每月按时发工资就行，五险一金没想过， 行业惯例就是这样。”12月12日， 在北京市海淀区闵航路某小区， 韵达快递员任印康告诉记者。 他还透露， 自己是直接从快递加盟网点找到的这份工作， “并没有签订劳动合同”。

    万一遭遇工伤怎么办？ “那还得看老板的人品。”任印康说。一个月前，他的同事在搬卸电器过程中砸伤手指， 造成韧带损伤， 加盟网点老板让他带底薪休假一个月并支付了医疗费、 营养费。 不过， 另一家快递公司员工黄露没有这么幸运， 他因躲避逆行车辆而摔倒骨折， 花了近万元医药费， 但加盟网点老板和快递公司却跟他玩起了 “踢皮球”，都不愿承担报销医药费的责任。

    德邦海淀区田村路分部快递员杨军说，自己是直接与公司签订劳动合同的正式员工，有工伤保险以及其他福利。除德邦外，京东、 顺丰也为员工参加工伤保险。 今年3月13日， 顺丰控股 （集团） 股份有限公司还就员工缴纳五险一金的情况向投资者发布了说明公告。

    在外卖行业， 像饿了么、 美团等外卖网站的送餐员基本上都参加包括工伤保险在内的五项社会保险。 鉴于快递行业的危险性， 大多数快递公司和外卖公司还会为员工参加意外伤害商业保险， 通常为100元/年，一般只在发生重大事故导致身故或是残疾时才给予赔付。

    “在快递行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快递公司， 员工直接和企业签劳动合同， 全员、 全额、 足额缴纳五险一金， 但更多快递公司因为存在恶性价格竞争， 没有为员工缴纳。”京东集团创始人刘强东直言。

    目前， 大多数快递企业存在直营、 加盟、 合作3种运营模式。 一般情况下， 直营有完善的劳动保障机制， 而加盟网点的情况比较复杂。 “几乎所有的加盟网点都是在盈利线上挣扎， 稍有不慎就会收到总部罚单，只好尽量压缩人工成本。”某快递加盟网点负责人道出了 “不给员工投保”的原因。

    02过劳、 职业病现象不容小觑

    除了因交通事故造成的工伤问题， 过劳、 职业病等隐性损害也在损害着 “城市骑手” 的健康， 相对于交通事故伤害， 过劳、职业病更难界定责任及获得赔偿。

    快递员、 外卖员所从事的高风险、 高强度、 高负荷的 “三高” 行业， 看似在拼时间、 拼速度， 实则在 “拼生命”。 去年11月20日， 湖南快递员尹某猝死在株洲市合泰大街上， 临死前他坐在地上告诉路人： “好累。”据了解，这名快递员早出晚归，每天工作近16个小时。

    今年3月底， 国家邮政局发布的《2016年中国快递发展指数报告》 显示，2016年我国快递日均处理量达到8571万件， 最高日处理量超过2.5亿件， 日均服务人次超过1.7亿。 在今年11月11日至16日期间，全行业处理的邮件、 快件业务量超过15亿件。不难想象，在这些数字背后， 所有压力都会挤压到基层站点。 外卖员一般有中午、 晚上两个工作时段， 每天工作8-9个小时。 快递员工作强度更大，每天工作超过12个小时， 在派件高峰期，甚至连喝水、 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城市骑手”通过疲劳驾驶或者违章超速来“赶点”， 这让意外交通事故的发生概率增加。

    “风里来， 雨里去， 冬天冻疮、 关节炎， 夏天晒伤、 皮肤病， 长期骑摩托车还会得颈椎病和腰椎间盘突出。”北京某品牌蛋糕外卖员孙延鹏说， “干这行或多或少都有职业病，只能买点药硬扛。出来打工，真心想赚钱，哪能不吃苦？”

    “冬天长期在户外，膝盖冻得冰凉，衣服可以穿得差些，但护膝必须保暖。”申通快递员李岗一边说， 一边向记者展示他的新护膝， “家人给买的， 花了200多块钱呢。”

    在调查中， 记者发现， 快递业入职门槛低， 人员流动性大， 多采取底薪加提成的薪酬制度，快递员想要获得可观的收入，只能增加劳动强度和工作时长。 此外， 大多数快递员、 外卖员文化水平相对较低，缺乏运用法律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的意识。

    “新兴行业要走好走稳，起步时要小心呵护，更需制度引导其规范运行。”南京知识律师事务所律师沈浩认为。 专家建议，要从根本上改变快递行业用工不规范的现状， 除呼吁企业自觉遵守法律， 优化劳动环境外， 更需要有关部门主动作为， 出台规章制度规定行业员工的劳动时长、 强度上限， 并在行业内定期开展法律知识讲座和工伤保险宣传，定期开展岗位安全培训，提升员工健康工作理念。

    03新业态发展要速度更要温度

    对劳动者进行工伤认定的前提， 是劳动者与企业或个体工商户之间存在劳动关系。 但随着经济新业态、 就业新业态的出现， 对于劳动关系的认定成为工伤维权中的新挑战。

    近日，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发布案件快报称， 李先生在从事闪送业务时发生交通事故， 为享受工伤保险待遇， 他将闪送平台经营者北京同城必应科技有限公司诉至法院， 要求确认双方存在劳动关系。一年前，李先生下载闪送App，经过注册、审核、 考核等环节， 在平台接单并与公司分成。但被告辩称，双方不存在劳动关系，应属合同法中的居间关系。12月7日， 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并将择日宣判。

    在调查中， 部分快递员也反映， 企业与其订立的是代理协议， 即快递员自备运输车辆负责某片区的快件揽收和派发， 企业甚至不支付底薪， 员工按照业绩提成。在以上这些情形中， “城市骑手” 如遭遇意外伤害，工伤认定难上加难。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 “十三五” 规划纲要》 提出， 探索适应灵活就业人员的工伤保险保障方式。 人社部有关负责人表示， 推进工伤保险工作， 应主动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产生的新影响、 就业新业态不断涌现带来的新问题、 科技进步新发展出现的新机遇和社会治理新要求启发的新思路等形势和要求。 目前， 上海已着手对新业态下的用工关系进行调研， 尝试通过制定非标准劳动关系的认定标准， 给予劳动者适当的工伤保护。

    相关专家还指出， 新业态从业人员和灵活就业人员相关权益保障应尽快纳入法治化轨道， 同时引导商业保险公司开展相关专项保险业务， 将社会保险与商业保险相结合， 为快递、 外卖行业员工安全与健康兜底。 行业和企业在“全速奔跑”中， 也不应遗落社会责任、 法定义务， 不应忘记支撑这一行业发展壮大的基层从业者。